诗意与责任:教育的永恒之美

发表日期:2012/1/4 8:56:24    出处:    作者:     点击:719

  当闫学写作《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时,她事实上是在坚持一种信念,即她能从苏氏的教育写作和实践中,找出促使她和我们感动的理念和做法。

  ■浙江杭州北苑中学 王小庆

  对闫学而言,阅读苏霍姆林斯基总是带着一种悲情和尊严。这种阅读姿态,使她在完成《教育阅读的爱与怕》一书之后,不可抑制地选择了继续阅读苏霍姆林斯基,也不可抑制地选择了书写苏霍姆林斯基,并最终写成《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一书。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未免匪夷所思:无论是闫学,还是我们许多老师,面对众多的西方教育思潮,以及由此产生的对新课改的理论热情,却不由自主地在苏霍姆林斯基那里发现了教育的理想与热情。阅读《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整本书中,无一章节出现新课改新课程改革的字样。当然,这未必说明它们的可鄙,但至少表明,我们需要的是蕴含在教育之中的永恒的规律,以及对教育和生活持之以恒的爱。

  因此,当闫学写作《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时,她事实上是在坚持一种信念,即她能从苏氏的教育写作和实践中,找出促使她和我们感动的理念和做法。换言之,她以一种欣赏的视角审视苏霍姆林斯基,并以此阐明自己的教育理想与境界。

  教育的思想和实践,须与本民族的文化相参照

  “其实,我更愿意把苏霍姆林斯基看作一座灯塔,那是世界教育史上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他召唤着我们,指引着我们,在教育这条路上永远向前,向着光明的方向。

  应该说,苏霍姆林斯基所处的时代,与中国的当下并不十分类似;苏氏在他的著作中所涉及的教育理念,如今看来,并不新颖别致。但是,苏联传统的东方文化,以及苏氏所坚持的在教育中体现的人性,切合了中国的教育实际。因而,面对新课程实施过程中中西方文化的冲突,我们对于苏氏的认同,事实上也是对自身文化中的东方性和民族性格的认同。从这个意义上说,《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中的每一篇文章,都透露了一种信号,即教育的思想和实践,须与本民族的文化相参照,并在这参照中寻得教育的立足点。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论著内容之丰厚,还因为在这些文字中,我总能看到一个完全新鲜的世界,领会到切实有用的教育教学策略。我更发现许多当前教育界依然争论不休的问题,苏霍姆林斯基早已经分析得相当透彻,论述得非常清楚了。

  “完全新鲜的世界对应的是我们在刻意模仿西方工业化思想过程中的教育行为。十分清楚,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必然导致教育领域的争论不休。闫学阅读苏霍姆林斯基,便是企图从这种争论中脱身,寻找一种教育意义上的永恒人性。

  然而,这样仍然免不了遭到读者的质疑。因为苏氏的教育,诚如有些学者指出的那样,在中国只能算是乌托邦。闫学全心全意地为之鼓与呼,是否会有推波助澜之嫌?

  我个人以为,持有这种观点的读者,尚未能完全理解闫学写作这本书的用心。事实上,《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仿佛在评说苏氏,评说当代教育,却在实质上叙述作者自己的心路历程,以及对各种教育思潮的批判。细细品味她的文字,我们会发现,在那看似诗意的文字背后,隐藏着一种对现实教育的巨大悲情。这样的悲情,正是她对苏氏最有效的评判。因而,闫学以这样的文字风格进行写作,正在其中包含了她对教育本身所具有的无比细腻的爱。只有怀着同样一份爱的读者,方可以感受其中的脉搏,也方可以理解其中的责任和良知。

  一种超乎教育的对人之永恒的思考

  “其实,在苏霍姆林斯基的道德教育体系中,培养孩子具有善良的心灵是一条一贯到底的红线。不论是对难教孩子的教育,还是师生关系的构建,和谐教育,乃至爱情教育,无不以善良为底色。

  “善良,这是我们无限重复的词语,却往往也是我们在教育中最缺失的东西。在《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中,闫学依然选择了这样的词语作为关键词,但又十分巧妙地结合了教育现状进行评说,而且深度并不一般,从而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在此书中,她以苏氏的观点为出发,深入讨论了教育的爱、教育语言的理解、阅读能力、鼓励和惩罚、学校和教师的发展等话题。主题的拓展和深入,使得此书的内容厚重而有价值。对于一些热门话题,她常常于平和中包藏着锐利,从不忌讳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譬如对于苏氏的美疗,她是十分赞同的,甚至说:我们不能像苏霍姆林斯基一样带孩子在果园里、瓜园里度过整个暑假,我们不能在夏天的夜晚和孩子们坐在高高的草垛上观赏满天的繁星,我们也没有地方和孩子们一起栽种一棵樱桃树,我们甚至因为怕出危险而不敢带孩子去春游……”

  在苏氏那里,闫学不仅发现了教育中的爱,也发现了教育中的美。这样的美,正因为是我们所缺少的,便成了她心中无限向往的梦。

  又譬如,对爱的理解,对死亡的理解,闫学都在阅读中有了透彻的感悟。在《爱情是一扇明净的窗户》中,她找到了作为一位普通人的苏霍姆林斯基对于情感的基本态度;在《爱人类比爱一个人容易得多》中,海子的诗让她对爱有了更具体、更贴切的理解。在《丧钟为谁而鸣》中,闫学道出了静静地坐着,把这一生所有的爱都想一遍的终老前的愿望。这无不使我们明白:闫学的教育理想是一种超乎教育的对人之永恒的思考。

  这同时令我们想起苏氏之女苏霍姆林斯卡娅说的情感文明了。一个人倘若有了情感文明,便也有了多样的生活体验,可以在任何一种环境中,作出道德方面的正确抉择。

  阅读和写作,教育和人生,原来是如此紧密地联系着

  闫学既然是一位对教育充满柔情的实践者,她的写作,也就不是说教式的。严格地说,《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不是一本对苏氏的研究文集,但是正因如此,也少了学究的俗套和机械,多了作者的激情和理想。这大约是此书能吸引读者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深爱苏霍姆林斯基,不仅是缘于作为一名教师的使命与责任,在很多时候我爱他、爱读他的文字都是极其单纯的,那就是我从这样的文字里看到的不仅是深思熟虑的透彻,更有在其他教育著作中我未曾领略到的真切与深挚。我爱的就是这种真切和深挚。

  我一直以为,文字不仅是有性格的,也是有性别的。当然,闫学的女性文体,并非是吴尔芙所说的适合女人的文体,而是说,她在文中对教育现象的理解,既有理性的追求,又有诗意的守护,形成更强的审美张力。闫学的文字,娟秀细腻,充满柔情诗意。这或许是她一贯的写作风格,但更是她在教育的心路历程中彷徨、痛楚和喜悦的结果。

  因此,我们不必期望她的文章具有高深的学术性。阅读过程给我们带来的启示和感动,就足以说明她写作的成功了。

  “又想起了泰戈尔笔下的那个把自己当成小狗的孩子。在我心里,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是让我想拥抱、亲吻的孩子,只因为那颗最澄澈、率真与浸满善意的心。

  在对美好事物的理解上,闫学的文字风格与苏霍姆林斯基十分贴近:

  “在宁静的夏夜,苏霍姆林斯基和孩子们一起坐在高高的草垛上,听到从原野上、从不久前收割过小麦的田地的上空,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嘹亮而悦耳的啼鸣。孩子们凝神静听,思绪仿佛飞向了最遥远的星空。孩子们说,那是一个带着麦穗花环的小男孩在歌唱……”

  在《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一书中,我们清楚地看到:阅读和写作,教育和人生,原来是如此紧密地联系着。

  “阅读吧,为了幸福。

《中国教育报》,2009216 星期一